外国人拍摄的三峡:安特生

凡是对中国考古发掘有了解的人,都知道安特生(Johan Gunnar Andersson)。安特生,瑞典地质学家、考古学家,1874年出生于瑞典的Kinsta。1914年,安特生受是北洋政府邀请,担任农商部矿政顾问,从此在中国从事地质调查和古生物化石采集。1921年,安特生在河南省渑池县仰韶村发现仰韶文化遗址,给出中国黄河中游地区新石器时代佐证,揭开中国田野考古工作的序幕。由此,考古界称他为“仰韶文化之父”。除此之外,发掘周口店北京人化石、楼兰遗址发现等,都有他的贡献。


安特生(Johan Gunnar Andersson)

安特生将他的亚洲之旅影像记录,整理成一本《远东相册》。照片大小不等,共有2519张。每张照片下有编号和英文注释。照片拍摄时间,从1914年至1938年。
就在这些照片中,有几十张三峡照片。遗憾的是,这些照片有编号,有注释,但无每张照片拍摄时间。
安特生曾在中国工作过三个阶段。
1914年5月~1924年7月,第一次来华工作。1914年春天,接到“中国北洋政府农商部矿政司顾问”聘请书,5月16日抵达北京。这段时间,安特生足迹主要在北方。
1926年5月~1929年,第二次来华,安特生主要从事周口店北京人发掘。
1936年11月~1938年,第三次来华工作。1936年11月26日,安特生抵达上海。次年2月在上海和南京停留五周,陆续在许多高校讲课。不久,他赴四川西康开展考古工作,再去西藏进行调查后返回上海。淞沪会战后,他去过北方,1938年后回国。
笔者推测安特生拍摄三峡时间应是1937年春夏之际。
 
下面是安特生拍摄的三峡照片。 


木帆船(安特生摄) 


西陵峡虾蟆碚(安特生摄)


崆岭峡上空的飞机(安特生摄)
这张照片很有意思,我在本文后面再详细探讨。


崆岭峡(安特生摄) 


崆岭峡上游(安特生摄) 


牛肝马肺峡江中巨石(安特生摄)


牛肝马肺峡(安特生摄) 


牛肝马肺峡(安特生摄) 


牛肝马肺峡(安特生摄) 


秭归新滩两岸(安特生摄) 


秭归新滩奎星楼(安特生摄) 


秭归新滩奎星楼的飞檐(安特生摄) 


秭归新滩古镇(安特生摄) 


小船过秭归新滩上滩(安特生摄)

这条小船上新滩,正在通过北岸龙门漕口。这一段水湍急,暗礁极多,子花石如钢刃利剑直刺江面,激水成漩。画面有一根纤绳,从船头直指右岸。由于安特生这里拍照的主题是滩头上行的小船,没有拍照出纤绳那一头众多的纤夫。可以想象,一定有数十人脸向滩石背朝天、拼命拽住纤绳向上游方向使劲拉的纤夫在岸上嘶吼…… 


兵书宝剑峡下段(安特生摄) 


兵书宝剑峡上段(安特生摄) 


秭归香溪峡口水府庙及白骨塔(安特生摄)

画面是兵书宝剑峡口。北岸(左侧)香溪水府庙下游峡口,有一座三层白骨塔。此白骨塔下游新滩也有一座白骨塔,两座白骨塔几乎一模一样。这些古代修建在江边的白骨塔,都用来收敛江上死人尸骨。塔里白骨森森,诉说着千百年来峡江险滩恶水呑噬过无数的生命。 


远望秭归香溪峡口(安特生摄) 


秭归下石门江面看卜庄河、香溪方向(安特生摄)

安特生这张照片与《亚东印画辑》的下石门照片比较,拍于相同江面、相同取景。不同点在于:后者拍摄于枯水期,石梁高耸;安特生拍摄于涨水后,石梁已快没顶。 


川江边某镇江王爷庙(安特生摄)


巴东县秋风亭(安特生摄)

照片上的秋风亭是明正德年间仿建,多次维修。清光绪二十四年再次修葺,保存至安特生拍摄时仍然完好。此秋风亭筑于台上,高10米,方形,木质结构,内外四柱,两层飞檐,四角钻尖顶,翘角抬梁雕饰龙头含珠,屋面灰筒瓦(有“万古不朽”铭纹)。
原秋风亭建于江北旧县坪,笔者曾撰文探讨秋风亭名称来历。


峡江中的木船(安特生摄) 


美孚石油公司轮船“美泸”号行驶在峡江(安特生摄)


巴东官渡口江边(安特生摄) 


巫峡门扇峡(安特生摄) 


从道格拉斯飞机尾部拍照巫峡(安特生摄) 


巫山碚石(安特生摄)

巫山碚石,古书中记载为“碚石”。后因统一文字,写作“培石”。
《四川省巫山县地名录》对于“培石”地名的来历,解释为:相传,古代有一位皇帝路过此地,见这里的石头好,便令石工裁出方形石板一百块送往皇宫。石板运到京城,修建皇宫时正缺石料,因而这一百块石板立即派上用场。皇宫建好后,皇后却身患重病,怎么医治均无效。于是,皇帝叫巫师来占卜。巫师卜吉后说,病因是动了某地的石头。于是,皇帝叫人照原石板如数赔偿给当地。因讳“赔”为“培”,此地故名“培石”。
还有一种解释:自古以来,碚石江边的石梁很有特色,层层叠叠,石随水形。清人洪良品写过一本记录清代三峡交通游记、物产、民俗的材料,名为《巴船纪程》。他在书中写道:岩石随水曲折曰“碚”。由宜昌以上至重庆长江段,有许多称“碚”的地名,例如:虾蟆碚(也叫蛤蟆碚)、胭脂碚、媳妇碚、北碚……此地石形奇特,故而称作“碚石”。笔者习惯以前的书写,常用“碚”字。 


巫峡(安特生摄) 


巫峡跳石(安特生摄)


巫峡孔明碑江边(安特生摄)


巫峡孔明碑石壁看南岸杉木瀼至青石小镇的古道(安特生摄) 


巫峡青石洞江边(安特生摄)


巫山古城(安特生摄)

1937年的巫山古城,这里历朝历代都是巫山郡县治地。
照片上的城墙是光绪年间修复的。咸丰十年(1860年),巫山城被大水淹没,城墙膨裂坍塌。大水后,县府募捐修复。同治九年(1870年),长江水再次泛涨,城内建筑被淹,损失严重。光绪十四年(1888年)巫山知县就地劝捐,巫山古城又一次修复。
安特生拍照时,城墙依然完好,奎星阁伫立于大宁河汇入长江处。 


巫溪峡(安特生摄)


长江支流上的峡谷(安特生摄)


错开峡(安特生摄)

照片最远处,左右都有高高山崖处于差不多相同的高度。峰顶平平,遥遥相对且似乎用斧劈过一般——这便是对错山。对错山之间,一条小溪蜿蜒流过,绕过重重大山从错开峡口注入长江。
当地有一个神话传说:远古洪荒时,巫山有12条恶龙在此地兴风作浪,祸害百姓。王母之女瑶姬驾着祥云路过此地,挥剑斩杀了所有恶龙。不料龙尸化作顽石,堵塞了长江,江水回流在四川形成盆地,淹没了庄稼田地,百姓苦不堪言。鲧的儿子禹,毅然继承父业来此治水。急切之间,大禹错误地疏开了对错山峡谷,发现并没有解除水患。大禹再次劈开夔门,四川盆地的江水滚滚东流,才彻底解除了水患。大禹错误开辟的峡谷留下来,便是今天的错开峡。 


错开峡口(安特生摄) 


瞿塘峡中(安特生摄) 


瞿塘峡(安特生摄)


瞿塘峡(安特生摄)


夔门(安特生摄)


夔门(安特生摄) 


轮船过夔门(安特生摄)


夔门(安特生摄)


夔门(安特生摄) 


夔门及粉壁墙(安特生摄) 


夔门(安特生摄) 


远望白帝城及夔门(安特生摄) 


峡江纤夫(安特生摄) 


丰都县一座牌坊(安特生摄)


涪陵歪屁股船(安特生摄) 


涪陵江边(安特生摄)


峡江中携带邮件的木筏(安特生摄) 


重庆(安特生摄)


重庆(安特生摄) 


重庆(安特生摄)


重庆临江门奎星阁(安特生摄)


重庆临江门奎星阁(安特生摄) 


重庆南岸某地宝塔(安特生摄) 


重庆挑水工(安特生摄)


重庆上游猫儿峡(安特生摄) 


重庆上游猫儿峡口(安特生摄)

★★★★★关于安特生《远东相册》中“崆岭峡上空的飞机”照片讨论。
下面是安特生《远东相册》中编号“F.21760”原始照片注释。 

毫无疑问,上图中的峡谷是三峡中的崆岭峡。
“崆岭峡上空的飞机”照片中,有一架飞机在崆岭峡上空飞行。笔者第一感觉便有几点疑问:1.崆岭峡峡谷狭窄,地势险要,这种载客及军用飞机飞这么低,岂不危险?2.飞机比峡谷清晰。飞机高速,峡谷静止,即便用大光圈、准确对焦、使用高快门,也不应是如此效果。3.如果真有飞机在狭窄的峡谷中飞行,应该是顺着峡谷方向,不应是这个角度俯冲。飞机后方是高耸的绝壁,它会这样从悬崖那边飞过来?
笔者花了点功夫探究这个问题。
这架飞机是美国道格拉斯飞机公司生产的道格拉斯D.C.2型载客和军事运输飞机,1934年5月开始投入使用。此飞机标准载客14人,长约19.1米,最大起飞功率 875马力,最大速度为210英里/小时。
很有意思的是,我从《远东相册》两千多张照片中发现了安特生另一张编号为“F.21291”的道格拉斯D.C.2型飞机飞越长城照片。参看下图。


笔者将两张照片空中的道格拉斯D.C.2型飞机元素单独取下来,放在一个框中,参看下图。 

显然,除了原照片背景差异、色阶差异,两架飞机的拍照几乎完全相同。要知道这种情况出现的几率,只有万分之一!
因此,笔者认为:“崆岭峡上空的飞机”照片,极有可能是摄影暗室技术处理的结果。也就是说,崆岭峡上空的那架飞机,是通过暗室技术加上去的。这种早于计算机PS的摄影暗室技术,笔者多年前也会做。
消除崆岭峡上空的飞机,真正的崆岭峡照片应该是下图。


崆岭峡(安特生摄)
 
 
 

2019年8月21日,于武昌阅马场
以上内容转载自“梦回三峡的博客”中的“外国人拍摄的三峡:安特生”一文。